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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祖母季节

    时间:2021-08-28 来源:博通范文网 本文已影响 博通范文网手机站

    祖母的季节

    挂在门楣上的粽叶已经发出了灰褐色。风飒飒地吹着那捆粽叶,很像是雨声。真的下雨了,雨丝白茫茫地扫过村弄,在我家门前织起一张网,那捆粽叶又沙沙地响起来,像是风声了。祖母坐在门槛上,注视着檐下的雨水像小瀑布一样跌落下来,汇在石硌路上,匆匆忙忙地流走了。

    很早以前祖母就聋了,但是那个秋天她说她什么都听见了。每天早晨她被雨声和潮声惊醒,便对灶边烧火的母亲说:“凤英子,今天我要走了。”

    但次年春夏时节,祖母还坐在后门空地上包粽子呢。有一只洗澡的大木盆装满了清水,浸泡着刚从湖边苇地里劈下的青粽叶,我家屋前屋后都是那股凉凉的清香味。我走过去把手伸进木盆,挨祖母骂了,她不让人把码齐的青粽叶搞乱了。我们白羊湖一带的人都包“小脚粽”,大概算世界上最好看最好吃的粽子。祖母把雪白的糯米盛在四张粽叶里,窝成一只小脚的形状来,塞紧包好,扎上红红绿绿的花线。有一只粽子挂到我的脖子上了,我低头朝那只粽子左看右看,发现祖母包的粽子一年比一年大,挂着香喷喷、沉甸甸的。

    去年端午节前后,祖母坐在后门空地上不停地包粽子,几乎堆成了一座粽子山。没有人去劝阻她。祖母年近古稀但并不糊涂,直到去世没干过一件糊涂事。

    “小蛇儿从前最能吃粽子,一顿能吃八个。”有一天村西的老寿爷踱过我家门前,看见了门楣上一捆捆的粽叶,这样对我父母亲说。

    父母亲一个编竹篓,一个劈劈柴,他们对老寿爷笑着,没有说什么。

    我祖父也死于秋天。死于异乡异地一个叫石码头的地方。许多年了村里人还是喊我祖母“小蛇儿家里的”。

    有一年老寿爷跟着贩米船溯水而上,来到湖北一个码头上,遇见了我祖父。他正在码头的石阶上为一个瞎女人操琴卖唱。在异乡见到村里的熟人,祖父并不激动。他抛下瞎女人和围观的人群,跟着老寿爷上了贩米船。他帮着村里人把船上的米袋卸完,拉着老寿爷进了一家小酒店。就是那次我祖父酒后还吃了八只粽子。

    “你回去吧,你儿子会满村跑了。”老寿爷说。

    “不回去。”祖父喝白干喝得满脸通红,摇着头说,“出来了就不回去了。”后来祖父把他的二胡交给贩米船上的人带回家。大家都站在东去的船上向他挥手。看见祖父一动不动站在岸边一块突出的石头上,身边滚动着浓浓的晨雾。那地方多雾。我们家房梁上挂着祖父留下的二胡。

    从我记事起,那把二胡一直高高挂在一家人的头顶上。我不知道祖母为什么要把它挂得那么高,谁也摸不着。有时候仰视房顶看见那把二胡,会觉得祖父就在蛇皮琴筒里审视他从前的家。有一年过年前,我母亲架了把梯子在老屋的房顶四周掸灰尘。她想找块布把那把二胡擦一擦,但是猛听见下面祖母惊恐的喊声:“凤英子,你不要动它。”

    “我把它擦擦干净。”母亲回过头来说。

    “不要擦。”祖母固执地说,她盯着我母亲的手,眼神里有一种难言的痛苦。母亲低头想了想,下来了。从此再没去碰过房梁上的二胡。那把二胡灰蒙蒙的,凝固在空中。

    去年秋天不是好季节,那没完没了的雨就下得不寻常。我祖母坐在门槛上凝视门楣上的旧粽叶,那些粽叶在风雨中摇摇晃晃。祖母仿佛意识到了什么,她向每一个走过家门的村里人微笑,目光里也飘满了连绵的雨丝。从白羊湖的黄沙滩传来了潮声,她在那阵潮声中不安起来,屏息静气,枯黄的脸上泛起了不祥的潮红。

    “活不过这个冬天了。”

    我听见父亲对母亲说。母亲对串门的亲戚说。串门的亲戚也这么说。那天父母亲去田里收山芋了。雨还在下,门前的石硌路上静静的,半天没有人经过。我看见祖母倚着木板门闭上眼睛,脸上的表情神秘而悠远。我过去轻轻摇了一下她瘦弱的身子,她没动,我紧张地喘着粗气,突然她微笑了,眼睛却仍然紧闭着。“我没死。你这傻孩子。”她说。

    就是那个下雨的午后,祖母第一次让我去把房梁上的二胡取下来。就像过去让我到后门菜园拔小葱一样。可是我在梯子上向那把二胡靠近时,心止不住狂跳起来。多年的灰尘拂掉后,祖父留下的二胡被我抱在胸前。二胡在雨天的幽暗里泛出一种少见的红光来。我的手心很热,沁出汗水,总感到二胡的蛇皮筒里也是热的,有个小精灵在作怪。我没见过这种紫擅木二胡。琴筒那么大,蛇皮应该是蟒蛇的。摸摸两根琴柱,琴柱翘翘的,像水塘里结实的水牛角。我神色恍惚,听见祖母沉重的鼻息声围绕在四周。窗外雨还在下。“刚才你看见他的脸了吗?”祖母问我。她的脸上浮起了少女才有的红晕,神情仍然是悠然而神秘的。我摇头。也许在我伸手摘取那把二胡的时候,祖父的脸曾浮现在房梁下的一片幽暗之中。但我没有发现,我没有看见我的祖父。“你这个傻孩子,我死了二胡就是你的了。”祖母说,她闭着眼睛回忆着什么,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,“那老鬼天天跑到我梦里拉琴,拉得好听呢。”

    有一个瞬间我感到紫擅木二胡在怀里躁动,听到了一阵陌生的琴声从蛇皮琴筒里涌出来,越过我和祖母的头顶,在茫茫的雨雾里穿行。我抓住了马尾琴弓。琴弓挺轻的,但是似乎有股力要把我的手弹回来。我的手支持不住了,突然感到从未有过的慌乱。“你这个傻孩子,你怎么不拉呢。”祖母焦灼起来,她猛地睁开眼睛,带着痛苦的神色凝视那只二胡。我看见祖母苍老的面容映在紫檀木上。雨斜斜地飘过门前。雨声中传来了村里人杂沓的脚步声。他们收山芋回来了。我父母亲满腿泥泞出现在门前。紫檀木二胡泛出的红光晃了他们的眼睛。父亲和母亲一个站在门里,一个扶着门框,奇怪地看着我和祖母。

    二胡还倚在我的胸上。我终于没有拉响祖父留下的二胡。那是我祖母逝去前几天的事。后来村里人知道了这事,都说我不懂事。说我那天无论如何要让祖母听听那把二胡的。我很难受。我不会拉二胡。

    秋天下最后一场大雨的时候,我母亲从箱子里找出了祖母的老衣,那是我祖母几年前自己缝的,颜色像太阳一样又红又亮。我见过村里几个死去的老人,他们身上最后一件衣服都挑选了鲜亮的颜色,那大概是有道理的。母亲把红色的老衣挂在她房里,光线黯淡的房间便充满了强烈的红光。母亲说是为了镇邪。红颜色能镇邪,后来我母亲打开了祖母常年锁着的一只黑漆木盒,木盒里空空的,我母亲眼里闪过一丝慌乱,急忙走到后门去。

    “没有了。”母亲对编竹篓的父亲说。

    “什么没有了?”“那块金锁。”母亲说,“我嫁过来的时候她给我看过的。又不想要她的,她干什么藏起来呢?”

    我父亲沉默了一阵子,来到祖母身边,轻轻地把她从昏睡中唤醒。“娘,你的金锁呢?

    “没了,早没了。”祖母那会儿依然清醒,她定定地看着父亲的脸。“娘,我们不要,让你老带走的。”母亲说。“我不带走,死了还带金锁干什么?”祖母说完真切地微笑了一下,那是她一辈子最后一次微笑。笑得那样神秘,让人永远难忘。我父母亲凝视着她布满皱纹和老人斑的面容。愣怔了半天,等着她告诉什么。但是祖母闭上眼睛了,不再说话,微笑也渐渐消退。父亲站在那儿,忽然浑身不可遏止地颤抖起来,他朝母亲背上推了一把,沙哑着嗓子说:“走吧。”

    他们两个踮着脚尖,轻轻地离开。祖母在连绵不绝的雨声中继续着她的梦境。我祖母清贫了一辈子,没有留给家里任何值钱的物件,连唯一的金锁也莫名其妙地失踪了。只有一捆一捆的旧粽叶还挂在我家的门楣上,沙沙沙地响。

    在长长的秋天里,我在祖母留下的旧粽叶下面出出进进,总能闻到白羊湖边芦苇的清香,春天那个祖母的季节就浸润着这股清香。我料定在每年的端午节,祖母还会将温暖的手伸向我,在我的脖颈挂上那只用红线扎紧的“小脚粽”。我挂着这只粽子跨出家门,走过村弄,在白羊湖一带燕子样掠过。走过春天走过秋天,即使在白羊湖外面的世界里,祖母的粽子也会留下永恒的清香。祖母的坟在白羊湖边。坟上长着一株娇黄的迎春。没有青草,青草还没有长出来。

    清明去扫墓的时候,母亲带着锡箔和纸钱,我拿着又一株迎春,父亲却在臂弯里挟着祖父留下的那把二胡。一开始我就觉出气氛的异样。一路上,我不时用眼光询问父亲,但不敢开口。父亲走在野草及膝的湖边小路上,经常仰起头,望一望四月里晴朗湛蓝的天空,神情肃穆而阴郁。事情发生在祭坟以后。那会儿坟上的纸钱还没燃尽,湖风吹过时纸钱带着火星纷纷扬扬地腾起来,好像凌空飞舞的黑蝴蝶。我看见父亲慢慢地朝祖母的坟头跪下去,把那把紫檀木二胡放在坟头上,坟上的火光猛地黯淡了一下,随之又蹿出一群枫叶般的火苗来。

    我祖父的紫擅木二胡被点燃了。

    我又茫然又恐惧地注视躺在火焰里的二胡,注视父亲被火光映红的肃穆的脸,他那双眼睛里此刻充满了紫檀木二胡奇怪的影子。我一下子忆起了多年来父亲仰视房梁的目光那种我无法理解的目光,和祖父留下的二胡纠缠了多少年啊。

    但是为什么要烧掉祖父留下的二胡呢?父亲仍然跪在坟前。母亲脸上有一种如释重负的神情,眼里却涌出泪水。我祖母在坟下,她在无底的黑暗里应该看见这枫叶般的火焰了。湖风从芦苇丛中穿出来,在空荡荡的滩地东碰西碰。我们面前的火焰久久不熄。在一片寂静中,我们听见那把二胡在火苗的吞噬下发出一阵沉闷的轰鸣,似乎有什么活物在琴筒里狠狠地撞击着。“是你爹的声音吗?”母亲的声音打着颤。“不,是娘的声音。”父亲庄严地回答。

    当蛇皮琴筒发出清脆的开裂声时,我先看见了从琴筒里滚出来的金光闪闪的东西。那东西渡过火堆,渡过父母亲的身边,落在我的脚下。那是我祖母的金锁。直到现在,我还无法解释家里发生的好多事。我告诉你们了,我的老家在白羊湖边的一个村子里,老家还有父亲和母亲,他们住着祖先传下来的两间瓦房。我祖母已经故去,祖父在很早很早以前就不在家了。

    文章朴实无华!

    点面结合,文章生动,具体,详略得当!

    祖母的佛经

    2016-05-07 14:00 | 豆瓣:木石一祖母活了六十八岁,念了大约十年佛经。三年之丧,父亲决定给祖父祖母坟头立一块大碑,基座要抹三层水泥台阶。父亲夹起一条烟、一壶酒,带着自己的心思敲开了石匠家的门。城南的老石匠比划好尺寸,选好石材,是一整块大青石,提起毛笔描摹出图样,蹲在石头上,父亲点燃一管旱烟,递上去。石匠吧嗒一口,吐出来,说:“干完你这件大的,就该收手了。碑太大,费神!”石匠再三嘱咐父亲一定要准备一段长碑文,越长越好,大碑配短文,那是把马掌钉到了牛腚上——丢先人的脸。腊月三十,给祖坟上完香,我摊开纸笔,伏案半日,草就成一篇韵文,念给父亲。“停,啥叫个长斋礼佛?”父亲听不懂。“就是念佛吃素!”我说。“哦,对着哩,你婆吃了一辈子素!”父亲点点头。父亲记住了祖母一辈子吃素的习惯,对祖母念佛的往事,印象似乎不太深刻。这怨不得父亲,因为祖母开始念佛的十年,父亲早已成了离家的候鸟。那时候的祖母,一心想呢喃佛音,为南下未归的儿子祈福祷告。二家里中堂供着一尊小金佛,自我记事起,它就端坐在贡桌中央。祖母给“佛爷”做了一件大红披风,从佛头垂下,包裹住三分之二佛身,只露出金佛低垂的眉目,还有一圈精致的须弥莲花台。母亲说这尊金佛是祖母多年前从一座寺庙里“求”来的,开过光,有佛性。但在祖母去世前的十九年,我未曾看清楚过这尊“小佛爷”的面相。祖母每天早晨五点从炕上起来,倒掉尿盆,洗把脸,漱口、明目,从箱盖上取下蒲团,码好香烛,点燃中堂那柱似乎永远也烧不完的蜡,跪倒在小金佛前头。祖母把点燃的三根檀香顶在脑门,匍匐三拜,插进香炉,起身再回到炕上,伴着祖父震天响的鼾声,趺坐闭目,拨动佛珠,开始呢喃起佛经来。 六七岁的我,每天清晨被祖父的鼾声震醒,一睁开眼睛,便能看见祖母含目呢喃的样子。我跳起来拉开窗帘,阳光从窗户格子投进,落到祖母的眉眼上,祖母眯起眼睛,望向窗外,那个样子,如同后来我仔细端详过的“金佛”。我在祖母呢喃的佛经中,从五岁长到了十岁,但我从来没有听清楚过祖母口中佛经的内容。那时念佛的不止有我的祖母,似乎村里孩子的祖母都把念佛看成很庄重的一件事。大概人近暮年,对身后之事总有许多牵挂,寻找一个信仰去皈依,便显得尤为重要。每逢初

    一、十五,祖母们要随村里的居士来到大庙。大殿地方宽敞,居士身披海青立在释迦牟尼坐下,祖母同村里其他老人则背对十八罗汉,分列大殿左右,领头的居士把一卷佛经摊开摆在香案,敲一声钵盂,照着佛经念一句,祖母们双手合十也跟着念一句。阴历六月二十三,赶上药王爷诞辰,待十里香客云集大庙,居士们这时便要收起佛经,提前几天把经文背熟,领着祖母们在大庙里含眉闭目,唱经祈祷。祖母十年当中,每天早晨呢喃的佛经,大概就是跟着居士们这样学来的吧。祖母不识字,村里的居士们也不识字,但居士竟然能够在十里香客面前把佛经念熟,使七八岁的我感受到法相庄严,如今想来,这实在让人敬佩。后来读《坛经》,了解到传承禅宗衣钵的六祖惠能目不识丁,乃岭南“獦獠”,脑子里面想到了村里的居士和祖母,我一度怀疑居士们与南禅有着某种渊源。12年回家,赶上大庙盛会,那时祖母已去世两载,我到居士们诵经的大殿虔诚驻足聆听,和多年前一样,依旧听不懂居士嘴里的经文内容。我斗胆翻开大佛坐下掩合的经卷,那一刻我目瞪口呆,所谓的经书文字,乃是一幅幅菩萨绣像,绣像旁零星点缀几行蝇头小楷。原来这么些年,居士教祖母呢喃的是一本“无字经”。三老和尚念经,一本经念时间久了也会失去味道,何况还是一本“无字佛经”呢?呢喃十载的祖母,其实也想照本诵读真正的有字真经!曾经有朋友问我幼时对哪本课外读物记忆最为深刻,我径直回答:佛经。朋友一脸愕然,啧啧称赞我如何有佛性。我暗自窃笑,想起了多年前教祖母念过的那些经文。祖母虽然吃了一辈子斋饭,但对念经拜佛痴迷其中,则已是六十岁之后的事情了。祖母信佛以后,对佛家事业颇为关心,她未曾学过如何打坐参禅,但在朝山的路途中,依样学了一套趺坐参禅的礼仪回来,她不曾念过一天学堂,但对佛教典籍却关心备至。祖母并不满足大庙里居士重复呢喃的佛音,在生命最后八年,她发愿要诵读更多的佛书文字!照祖母的话讲,“佛经”不能买,买来的不灵,得用一颗诚心去“求”。于是,耳顺之年后的祖母,一年四季频频踏上“朝山”的路途,开始四处“求取”各种佛法典籍。“朝山”很苦,为了体现诚心,朝山的信徒们通常不走大路,专挑偏僻难行的小路疾行,翻山越岭,穿过密林,就像古时候的行脚僧。祖母的朝山之途更苦,倘若方圆数十里哪座山头有庙会,祖母就要提前准备好香烛和干粮,趁夜色步行前往。八年中,她奔波来往于方圆几十里的大殿小庙,广积功德,为出门在外的父亲求回一片符,给上学的孙子求回一根“红”,或背回来一把檀香,或是一堆供果,有时还会“求”得一两本她自己也看不懂的经书文字。祖母“求”回来的佛经式样多,内容各异,但大多是那种寺院自己印刷的宣传小册子。祖母看不懂佛经,但她一直笃信寺庙里带有字样的物件,都具有一种难以言说,却又真实存在的佛性,能拿回家便是“大福”。祖母把这些各种各样的“经书”带回来后,统一供在中堂的佛像旁,童年时可以阅读到的书很少,这些“经书”便成为我时常翻阅的课外读物。幼时的我,从祖母背回来的“佛经”上,“见识”过各种有趣的佛经故事,学会许多稀奇古怪的大佛名字,把方圆几十里庙会的日期记得滚瓜烂熟,这些无心偶得的“知识”至今亦让我受用。即便如此,祖母偶尔也会带回一两件“真经”,我最初阅读到的《金刚经》就是祖母“求”回来的。我当年并不知道所谓的《金刚经》,也不了解这本经文的全部意义,对其产生兴趣,乃是因为它非同寻常的式样。当祖母把这本经书摊开放在中堂时,我立马就被吸引过去。经折装,黄绸面,内里蝇头小楷,墨色黑亮,字里行间还夹杂朱红圈点的痕迹。也许这本经书来路非常,祖母对它很是看重,“求”回家以后终日焚香供奉,只有到每天黄昏时分,才让我教她辨认识读上面的文字。这本佛教经典在民间流通非常普遍,但我当年只是一个小学四年级的学生,认字不多,一碰到经书里稍微繁复的字眼,便会产生陌生之感。祖母每次照例要往香炉里敬一柱香,我则搬出字典摊开纸,祖孙二人,在幽暗的黄昏中一字一句辨认,我认识了许多字,祖母念熟了好多音。自《金刚经》内传中土之后,翻译的版本有六种之多。那时,我就以如此方式帮助祖母“念”熟了整部《金刚经》,十年后,当我真正涉足佛学殿堂,初次正式潜心研读《金刚经》时,不禁哑然失笑。当年,我给祖母教错了好多好多音!四祖母生命最后两年是在病榻上度过的,“朝山”已不可能,但她对念佛倾注的热情,却是有增无减,每逢初

    一、十五,必要再三嘱咐母亲给中堂的“小金佛”按时上香。那时我已认得好些个字,但却没有更多闲暇时间,去教祖母识读那些“佛书经文”。暮年与病魔持续挣扎,连“趺坐蒲团”对祖母而言也成了一种奢望。她亦不再于旭日初升的清晨呢喃,而是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些“佛经文书”的插图上面。祖母看的最多的是一本叫《地狱游记》的书。这本书我当年仔细通读过不止一遍,大概是讲济公活佛在南海观世音菩萨指引下,参观游历幽冥地府,通过对话形式,将十八层地狱的场面一一复述出来。这本书印制粗糙,但是里面的插图极其丰富有趣,铁树刀山、刀劈斧锯、阴司里的饿鬼、面目可憎的无常,画面形象生动,恐怖狰狞,很有意思。后来,我于祖母遗物中又发现了另外一本《天堂游记》,书中画满了各种天国物事,不知祖母生前看过没有。祖母在09年春天去世,我特意在灵堂内,给祖母播放了三天两夜提前录制好的佛经。母亲把中堂的“小金佛”取下,褪掉大红披风,换上祖母遗像。我生平第一次仔细端详“小金佛”,原来这是一尊木胎鎏金的地藏王菩萨座像。据佛典记载,地藏菩萨曾发过一桩宏愿,他誓要救度一切罪苦众生,尤其是地狱众生。我似乎有点明白祖母这十年来的念佛之举,也许她是想忏悔。当年佛祖释迦牟尼在伽耶山菩提树下,静坐七七四十九天,终于证觉成道。祖母吃斋一世,念经十载,忏其前愆,悔其后过,天堂之门也该为她敞开了吧!作者简介:马鹏波,陕西宝鸡陇县人,自由撰稿人,致力于“非虚构”写作者,在《网易·人间》发表非虚构作品:《他躺进了亲手画的棺材》,《麦子黄了,麦客不会回来了》,《23岁回乡,他娶了第37个媳妇》。新浪微博:马鹏波1993 查看原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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